窗外,从其他楼房洒进来的白光打在男人的手臂处,结痂的疤痕清晰可见。不一会儿,男人的喉咙处传来挣扎的呜咽。
周围的场景是陆家楼院,几处雕像将他包围住,忽然一个狮子雕像的半壁掉落,硬生生地砸在陆景安的脚边。
他刚想伸手捡起,屋内传来老人的骂声,以及拐杖声敲打着大理石的地板,急切的清脆,满是威严。
在棕色的大门即将要被开启的瞬间,一道白光闪过,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。
陆景安猛地坐起身,房间里异常的安静,只能听到窗外的细微风声。薄薄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,有规律的浮动,安抚了陆景安急促跳动的心脏。陆景安深呼一口气,从刚才的梦魇中彻底解脱出来。
客厅,关闭的灯泡还泛着微光。陆景安打开开关,客厅才从黑夜解脱,望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,凌晨两点半。
怕继续睡会梦魇,陆景安从厨房倒了一杯水后,便坐在客厅的沙发,温吞地喝着水。
陆景安将玻璃杯放到桌子上,发出‘叮’的一声,清脆的碰撞声打破周围寂静。
过了许久,陆景安自嘲般笑了下。
翌日清晨,米妍在早餐摊犹豫了一下,还是要了三份早餐,然后提着它们来到陈雨落的住处。
既然陈雨落不正面回答,那她就亲自来看看。
按响门铃,没有回应。
再按,没有回应。
“.....”,随后,米妍用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,打给陈雨落。
未接。
“?”
米妍心生疑惑,难道两人昨晚都没回来?
正当米妍准备找下附近有没有备用钥匙,下意识向后退一步,恰好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。那人还伸出手臂挡住她往左倒的身体。
米妍机械般抬头,淡然的黑眸与之对上。
两秒后,大门开了,陈雨落不耐烦地打着哈欠,充满不耐烦,“谁啊?”
陈雨落:“....你们干嘛呢?”
“....”
米妍顺着陆景安的力道站直,尴尬地摸摸脖子,挤开陈雨落往客厅走,“下次早点开门。”
“所以你们干嘛呢?”
陈雨落打量着两人,“陆景安,你怎么在外面?”
米妍将三份早餐一一拆开,摆在桌面,听到陆景安似有若无地回了一句。
“晨练。”
然后,陈雨落哦了一声,“咋不喊我?”
陆景安在米妍对面坐下,反问:“喊你有用?”
陈雨落没说什么,坐在米妍旁边拿了一份包子,挤出一个咬了一口。米妍瞥见,是猪肉馅,那是她想吃的。
但是又不能抢,主动向他要的话,他只会轻笑一声,说“想要啊?”然后吃得更快。想到这个结局,米妍思考该怎么自然又不明显地要过陈雨落面前另一个包子呢?
她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,摆弄着豆浆,试探地开口:“哥哥,你....”
陈雨落转头看他,吊儿郎当的语气,“嗯?”嘴里大口嚼着猪肉包子。
米妍忍了忍,尽量忽视他欠揍的语气,“你...今天上班吗?”
“今天周六。”说完,陈雨落吃得更快了。
“周六不上班吗?”
陈雨落:“?”
陈雨落嗤笑一声,下巴朝前面抬了抬,“你问问陆景安,他们公司周六上班吗?”
米妍下意识转头,陆景安用深邃的眼神看了看她,随后一歪头,淡然道:“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还没等陈雨落发出疑问,陆景安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,“不是说今天一早要送过去吗?”
顺着指的方向,陈雨落恍然想起今天确实有笔业务,瞅了眼时间,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包子后起身,打算回房间换衣服了。
米妍见剩下的另一个包子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,狂喜道:“哥,你不吃了啊?”
陈雨落似有若无嗯了一声,散漫地伸了个懒腰。
于是,米妍终于心满意足地吃上猪肉馅的包子了。
陆景安的眼神只是轻轻从她脸上掠过,唇角有了一丝弧度。
餐桌上只剩下两人后,十分安静。
见陆景安没有和她主动说话的打算,米妍主动打破这尴尬,“景安哥,你什么时候回广宁?”
小时候,米妍经常叫陆景安‘景安哥哥’,但是现在再这么叫有点奇怪,叫全名或者‘景安’更是起一身鸡皮疙瘩,于是折中,叫‘景安哥’最合适了。
陆景安这次并不在意称呼的变化,眼皮动了动,“明天。”
“哦。”
米妍的身份证后天才能拿,这样的话,他们好像不能一起回去了。想到这,还有点遗憾。
陆景安抬眼,散漫地问道:“你工作怎么样?”
米妍眨眨眼,想了一下,“就是翻译翻译文件,老板允许我这周远程办公。”
“我住的地方是不是离你公司有点远?”
陆景安的房子何止是‘有点’远,她要到公司的话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。但是她还没找到住处,犹豫地开口:“我已经在看房子了,很快就搬出去。”
见她这么着急跟他摆脱关系,陆景安不由得有些烦躁,黑眸注视了她一会儿,错开视线。
在米妍眼里,他这反应就算是默认了。
早饭结束后,米妍也没在陈雨落家里呆着,跑回家做完剩下的工作后被几个高中同学约出去逛街了。结果几个人被商场里的电玩城吸引过去。
米妍玩累后跟朋友说自己出去买杯饮料,就往芒果冰沙的店铺去了。
天气燥热,不少人来商场避暑,冰沙也十分受欢迎,米妍的前面还排了几个人。等了五分钟,米妍拿了张广告纸给自己扇风。
冰沙的店铺旁边是玩具城,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向玩具区。米妍目光一顿,觉得女人的身影很眼熟,但是没怎么在意。
等冰沙做好后,米妍回了电玩城。
坐在椅子上,一边吃着冰沙一边看朋友们打游戏。忽然门口传来小男孩兴奋的喊声。米妍看过去,正是刚才看到的小男孩,皮肤白皙,眼睛有几分像身边的女人,一直闹着要进来玩。
女人弯下腰,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,跟小男孩说着话。
“不要嘛,不要回家,我要玩那个。”小男孩指着赛车游戏喊道。
“那是大孩子玩的,你还小,等你长大了再玩好不好?”
女人语气极其温和,没什么脾气。
小男孩显然听不进去,可怜巴巴地看着屏幕上的赛车驰骋疆赛场,眼眶红红的,吸吸鼻子,带着一丝哭腔,“要是我有个哥哥就好了。”
女人听后,浑身一僵。
大概是小男孩看了看周围都是年龄比他大的人在玩,也不再执意留在这里,愿意跟母亲回家。
女人这才直起身,夸小男孩。
也是在这时,米妍看清了女人的五官样貌,也因此感到诧异。
虽没见过几次面,但是她无比确信,此时的这个女人正是陆景安的母亲。